秘探羈留山（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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秘探羈留山（六）
時隔十四年，羈留山宗主終於出關了，這樣的消息對誰而言都是驚天喜事。但在謝離看來，卻遠比任何情況都要糟糕。昔日他們三人共為謝明燭弟子，他雖不喜公良狩，但對方於謝明燭只是純粹的師徒之情，而且公良狩本性耿直，對他產生不了什麽威脅。
可謝饌玉不同。
他對謝明燭的心思，謝離比誰都清楚。
執拗、貪婪、虛偽……那副皮囊下藏著怎樣的醜惡魂魄，只有他知道。
謝離面上一如既往冷沈，心底卻已經掀起波濤萬丈，就連拉著謝青嵐的手也忍不住收緊，直到聽見對方低聲呼喚，才愕然驚醒。
他張了張嘴，想要說話。謝青嵐卻忽的伸手，示意他噤聲。
眾弟子肅穆莊重的聲音響徹羈留山府邸，於青冥上空盤旋不止。謝饌玉靜靜地看著這一幕良久，而後眼底流露出幾分笑意，微微擡手讓大家安靜下來。
他自臺階而上，來到驚神臺前。
宋建見狀，眼珠子飛速轉動，當即拋下那師兄，淚流滿面著朝謝饌玉爬去。那模樣狼狽又可憐，再加上一臉的血，誰看了都覺得他遭受過莫大的冤屈。
“宗主，宗主您救救我吧！”他啞聲哭喊。
謝饌玉看向另一弟子。後者哆哆嗦嗦地跪地，“宗，宗主…今日是外門試劍大會，但是沒想到…”他緊張地吞咽著口水。宋建在外門作威作福他開罪不起，而且要是那女的當上內門弟子，肯定會找他們這些人算賬。
想到這些，他指著謝青嵐：“沒想到這新弟子，在大會上心狠手辣傷害同門！”
“我們這些人的修為都不高，參加大會本就只是為了切磋鍛煉，可她竟然對同門下殺手。”他用力磕頭，聲音都在顫抖，“而且…她，她剛剛用的招式，根本不是我們課上教的。”
謝饌玉垂眸，“當真如此？”
住持師兄站出來，一躬身，“宗主，這女弟子所用招式其實並無章法，但也確實如這師弟所言，其速度和力量，絕非剛入宗門弟子所能有。”
“師兄這話就太絕對了吧？”謝青嵐笑道，“你怎知不是我天賦異稟呢？修仙之路最重資質，我既能入東伯長老的眼進入宗門，就不會是平庸之輩。況且，是這宋師兄想殺我在先，我不過是為了自保。”
她望向那師兄，笑不達眼底，透著幾分冷意，“剛剛他袖中藏劍，師兄應當也看見了才是。”
師兄：“我…可那並未對你造成傷害。”
“莫非要我屍骨擺在這，才能喊上一句冤嗎？”
他面色難看，說不出話。
見他不言，謝青嵐繼續道：“謝宗主，如果您羈留山的弟子都是這般趨炎附勢，巧舌如簧，那我這道不修也罷。”
謝饌玉神色柔和，哪怕是她咄咄逼人，也沒有分毫惱怒。
“你既如此認為，那便下山去吧。”
謝青嵐：……？
這怎麽跟她想象得不一樣。
只見謝饌玉轉身，朝人群另一邊開口，“柳雲，出來吧。”
話音落地，一嘻嘻哈哈的笑聲響起。
“來了來了！沒想到你還真是今日出關，也算是正好被我撞上。”
一平庸弟子走出來，手中變出一把折扇，隨著扇面擺動，也幻化出他原本的樣貌來。正是長老柳雲。
宋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。他哪裏知道長老會偷偷躲在人群裏，那他之前用袖裏劍的事不就被發現了？！
柳雲快步走到謝饌玉身邊，“謝宗主，十多年不見，你怎麽好像多了幾根白頭發啊。”
“承蒙關照，柳長老看起來……這幾年怕是宗門事務太多，有些辛苦吧？”
柳雲撇嘴，“那可不是，每天累得……你這是拐彎抹角說我老啊！”
謝饌玉淺笑。
“也罷，不說這些。”他扇子利索合上，指著謝青嵐的鼻尖，話鋒突轉，“你叫什麽名字來著？”
謝青嵐不動聲色低頭，“弟子李三娘。”
“名字真簡單。謝饌玉，我看她資質不錯，就這麽送下山可惜了，而且剛剛那比試她下手也算不得狠，要說她殘害同門太誇張了。”
謝饌玉：“那柳長老是想？”
柳雲笑得開懷，“我最近閑的慌，要不把她收進內門給我當個弟子吧。”
宋建瞪大眼睛。
什麽！！柳雲長老要收她當弟子？那自己不是完了！
“長老！她這樣的人，你還要收她當弟子嗎！”
柳雲瞇眼不悅道：“怎麽，本長老收弟子還輪得到你來指指點點嗎？”
“可是——”
“比起這，本長老更想問問你那木劍是從何而來？”
宋建渾身一抖，兩只手緊緊抓著膝蓋，不敢對上柳雲的目光。柳雲將剛剛所見以只有二人聽到的聲音告知謝饌玉，後者輕輕掃過來，宋建登時抖得更加厲害。
這世上能用扶桑木作為兵器的，只有謝明燭。宋建一個外門弟子，怎麽有膽子敢用此物。
“來人，把他關入水牢，受冰刑之法。”
宋建聞言，嚇得瞬間暈了過去。幾名弟子上前將他擡走，一時間，驚神臺安靜得鴉雀無聲。眾人不敢亂看，生怕下一秒就落到自己頭上。
“都完事了，那我就先帶著新弟子回去了。”
柳雲躍下驚神臺，朝謝青嵐招招手。後者快步上前，不假思索喊道：“師尊好！”
“哎！”這一聲叫得他舒心不已。
謝青嵐也很是滿意。柳雲性格大大咧咧又沒有拘束，能成他的弟子是最好選擇。
可不料還沒等兩人走出幾步，一道光忽然籠罩住謝青嵐。柳雲微楞，旋即詫異地看向謝饌玉，“餵，你這可就……”
“你叫李三娘？”
只是剎那間，謝饌玉便出現在她面前。那張用任何溫柔之詞都極難徹底表述的面孔，離她靠得很近，好像再近一步，就能看透她的偽裝一般。
謝青嵐下意識看向人群，想找到謝離，可她的脖頸四肢被禁錮著，連頭都很難轉動，被迫著只能看謝饌玉一個人。
“弟子……李三娘。”
“很好。”
謝饌玉彎起嘴角，握住她的手，在其掌心一筆一劃地寫下符印。
謝青嵐不敢置信，“宗主，我是柳雲長老的弟子。”
“現在不是了。”
謝饌玉聲音很輕，卻絲毫不容抗拒。
“你我有機緣，今日起，你李三娘就當我謝饌玉的弟子。這道聽心符，就是我贈你的第一個禮物。”
聽心符……
被賜者一丈之內，所有心聲均暴露無遺。這也是……也是她自創的咒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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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謝饌玉不同。
他對謝明燭的心思，謝離比誰都清楚。
執拗、貪婪、虛偽……那副皮囊下藏著怎樣的醜惡魂魄，只有他知道。
謝離面上一如既往冷沈，心底卻已經掀起波濤萬丈，就連拉著謝青嵐的手也忍不住收緊，直到聽見對方低聲呼喚，才愕然驚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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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自臺階而上，來到驚神臺前。
宋建見狀，眼珠子飛速轉動，當即拋下那師兄，淚流滿面著朝謝饌玉爬去。那模樣狼狽又可憐，再加上一臉的血，誰看了都覺得他遭受過莫大的冤屈。
“宗主，宗主您救救我吧！”他啞聲哭喊。
謝饌玉看向另一弟子。後者哆哆嗦嗦地跪地，“宗，宗主…今日是外門試劍大會，但是沒想到…”他緊張地吞咽著口水。宋建在外門作威作福他開罪不起，而且要是那女的當上內門弟子，肯定會找他們這些人算賬。
想到這些，他指著謝青嵐：“沒想到這新弟子，在大會上心狠手辣傷害同門！”
“我們這些人的修為都不高，參加大會本就只是為了切磋鍛煉，可她竟然對同門下殺手。”他用力磕頭，聲音都在顫抖，“而且…她，她剛剛用的招式，根本不是我們課上教的。”
謝饌玉垂眸，“當真如此？”
住持師兄站出來，一躬身，“宗主，這女弟子所用招式其實並無章法，但也確實如這師弟所言，其速度和力量，絕非剛入宗門弟子所能有。”
“師兄這話就太絕對了吧？”謝青嵐笑道，“你怎知不是我天賦異稟呢？修仙之路最重資質，我既能入東伯長老的眼進入宗門，就不會是平庸之輩。況且，是這宋師兄想殺我在先，我不過是為了自保。”
她望向那師兄，笑不達眼底，透著幾分冷意，“剛剛他袖中藏劍，師兄應當也看見了才是。”
師兄：“我…可那並未對你造成傷害。”
“莫非要我屍骨擺在這，才能喊上一句冤嗎？”
他面色難看，說不出話。
見他不言，謝青嵐繼續道：“謝宗主，如果您羈留山的弟子都是這般趨炎附勢，巧舌如簧，那我這道不修也罷。”
謝饌玉神色柔和，哪怕是她咄咄逼人，也沒有分毫惱怒。
“你既如此認為，那便下山去吧。”
謝青嵐：……？
這怎麽跟她想象得不一樣。
只見謝饌玉轉身，朝人群另一邊開口，“柳雲，出來吧。”
話音落地，一嘻嘻哈哈的笑聲響起。
“來了來了！沒想到你還真是今日出關，也算是正好被我撞上。”
一平庸弟子走出來，手中變出一把折扇，隨著扇面擺動，也幻化出他原本的樣貌來。正是長老柳雲。
宋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。他哪裏知道長老會偷偷躲在人群裏，那他之前用袖裏劍的事不就被發現了？！
柳雲快步走到謝饌玉身邊，“謝宗主，十多年不見，你怎麽好像多了幾根白頭發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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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雲撇嘴，“那可不是，每天累得……你這是拐彎抹角說我老啊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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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也罷，不說這些。”他扇子利索合上，指著謝青嵐的鼻尖，話鋒突轉，“你叫什麽名字來著？”
謝青嵐不動聲色低頭，“弟子李三娘。”
“名字真簡單。謝饌玉，我看她資質不錯，就這麽送下山可惜了，而且剛剛那比試她下手也算不得狠，要說她殘害同門太誇張了。”
謝饌玉：“那柳長老是想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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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世上能用扶桑木作為兵器的，只有謝明燭。宋建一個外門弟子，怎麽有膽子敢用此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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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建聞言，嚇得瞬間暈了過去。幾名弟子上前將他擡走，一時間，驚神臺安靜得鴉雀無聲。眾人不敢亂看，生怕下一秒就落到自己頭上。
“都完事了，那我就先帶著新弟子回去了。”
柳雲躍下驚神臺，朝謝青嵐招招手。後者快步上前，不假思索喊道：“師尊好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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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青嵐也很是滿意。柳雲性格大大咧咧又沒有拘束，能成他的弟子是最好選擇。
可不料還沒等兩人走出幾步，一道光忽然籠罩住謝青嵐。柳雲微楞，旋即詫異地看向謝饌玉，“餵，你這可就……”
“你叫李三娘？”
只是剎那間，謝饌玉便出現在她面前。那張用任何溫柔之詞都極難徹底表述的面孔，離她靠得很近，好像再近一步，就能看透她的偽裝一般。
謝青嵐下意識看向人群，想找到謝離，可她的脖頸四肢被禁錮著，連頭都很難轉動，被迫著只能看謝饌玉一個人。
“弟子……李三娘。”
“很好。”
謝饌玉彎起嘴角，握住她的手，在其掌心一筆一劃地寫下符印。
謝青嵐不敢置信，“宗主，我是柳雲長老的弟子。”
“現在不是了。”
謝饌玉聲音很輕，卻絲毫不容抗拒。
“你我有機緣，今日起，你李三娘就當我謝饌玉的弟子。這道聽心符，就是我贈你的第一個禮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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